第15章(2/2)

“哎哟。”玉辟寒说。地室而狭窄，左右两排贴墙的木柜从地面一直到天板，朝几乎像是无尽的前方延伸去。言风月擎着一盏灯，带他向前走，火光不断燎开的黑暗，又在他们后迅速合拢。蜂房一般密密麻麻的屉表面嵌着千篇一律的铜环，淡淡的朽败气味不知是来自木材本，或者中被啃噬的卷轴竹帛。言风月随手拉开一个，里面只有一本单薄的册页，即使在不足半尺的狭小空间，也显得寒碜，玉辟寒只瞄到封面上一个叶字。言风月从袖中取一个绢包放了去，很脆又把屉关上。

茶过三巡，有人轻轻敲了敲门，送一张纸条。言风月看都不看就递给玉辟寒，后者也只扫了一就起。“叨扰多时，阁主容我告辞。”

“这剑柄是他遗。”言风月说。“他最后几年过于潦倒，众叛亲离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，只有这剑柄不知怎么的居然落到玲珑斋，我们就给收起来了。但是从没有人问过他的消息。再过几年，这些破烂也只能丢到仓库，好给别人腾地方。”

玉辟寒也很动心。“天间真有人能拒绝阁主的礼吗？”

“我第一次知这个人的时候才五岁。”言风月说。

院百年来最年轻的老，众的绝不只是相貌。哪一位的三掌，我都不想接——倒也省了我拈轻怕重，就请二位一起手。”

“有吧。”言风月说。“这人我压就不问他。”他带着玉辟寒走过曲折陈旧的回廊。中只剩荼蘼如珠玑缀，洁白翠绿简单参差，被雨洗濯后更加不可摧。他们七拐八拐，了一个致间，言风月走到卧房最掀开墙上字画，推开一扇暗门，中是往的阶梯。他们梯后又走了几步，才到达一间地室。

“旧的不去，新的不来。”玉辟寒说。这在他算是相当没分寸的话，但他这时候也不太顾得上斟酌。这成千上万屉，恰似成千上万牢笼，关着成千上万活人死人生平的断简残篇，叱咤风云，滥竽充数，在江湖有过一席之地的；姓名，来，至亲至，所能所擅；有的可能详尽，有的只寥寥数语，都不过挂一漏万，而遗落、掩埋、散佚的更不可胜数，在他死后，无一例外都要被忘却，甚或有些只有本人知的，难以启齿的，毫无价值的，也会自然地一起湮灭，从未有过被书写在纸上，哪怕只是作为声音在空气中成形的机会。后一个想法比起这些柜都会化为尘土的想法（那几乎像个解脱）更让他觉难以忍受。

“他过世了？”

“雨天留客天，这都留你不住。”言风月说。“我可是正儿八经想要表达歉意，给你准备了一薄礼，你不来看看吗？这早一会晚一会的耽误不了什么，但我保证你过这村就没这店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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