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死后的第三十年 第109节(3/3)

李楹愕然，计青：“先帝边守卫森严，某自然是力战被擒，但先帝讯问某后，并没有杀某，反而放了某，相反他自己，因为疚，十年不到就早逝了。”

他并没有解释太昌帝讯问了他何事，也没有解释太昌帝为何疚到早逝，而是和鱼扶危一样，祝李楹路途顺利。

-

鱼扶危和计青的话，李楹虽然疑惑，但是她心中已经被失去崔珣的痛楚占满，并没有多余的力去思索他们的话，她穿着素白衣裳，带着那箱草蚂蚱，乘着步辇，踏上了前往落雁岭的路。

纸人轿夫只能在夜间行路，李楹一路上，只是怔怔望着那箱草蚂蚱神，时间的赶路，让她的神魂也愈发虚弱，等到了落雁岭的时候，她裹着雪白狐裘，撑着，从步辇，迈了来。
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落雁岭，见到这个改变崔珣一生命运的地方，北方的冬日一片萧索，岭中的草木都被一层薄薄霜雪覆盖，枝稀疏地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，李楹踩着霜雪，一路向前，便看到了大片的天威军坟冢。

崔珣攻丰州后，落雁岭也重新归大周所有，散落六年的天威军尸骸总算可以土为安，只是尸骸过了六年，全都化成了白骨，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了，何十三率人一块又一块地捡起那些尸骨，埋在了一起，包括他被箭杀的阿兄何九，尸骨也被他找到，移葬到了落雁岭。

一个又一个连绵的坟冢前方，密密麻麻竖着刻着人名的墓碑，寒鸦声声中，李楹满怀敬意地跪，以大周公主的份，郑重叩了一首，谢这五万忠烈不顾生死，用自己的生命，守卫这片国土。

她起后，穿过这些墓碑，最终来到了一新坟旁。

这座坟新垒起不久，拱起的黄土前，墓碑简简单单刻着“崔珣”两个字，纸人轿夫将那箱草蚂蚱抬了过来，然后就拱手离去，荒落的新坟前，顿时只剩李楹一人。

月光如洗，洒落在薄雪之上，夜空又飘起了晶莹雪，一片雪缓缓飘落，停留在李楹的睫之上，化成些许细碎晶莹，李楹缓缓跪坐在墓碑之前，她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刻着崔珣名字的墓碑，就如同抚摸他略带冰凉的脸庞一样，她中渐渐泛起泪光，然后低，吻向墓碑上的名字。

她：“十七郎，我来看你了。”

她睫上凝满晶莹，她喃喃说着：“你真是一个大骗，你明明说好会尽一切努力，回到安的，但是你却让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……我真的很生气。”

“不过，我以前答应过你，只要你编一千只草蚂蚱，我就不生你气，我没想到你真的编了一千只，所以，我只能不生你气了。”

木箱箱盖被打开，绿鬼火变成荧光，洒落在草蚂蚱之上，一千只草蚂蚱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，扑腾着翅膀，往空中飞去，然后一个个又燃起了赤火团，似闪闪发光的星，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，一起缓缓落到了地上。

在这场盛大的星焰火中，李楹轻轻抱住墓碑，侧脸依偎在冰凉的青石之上，就好像依偎在崔珣的怀中一般，她慢慢阖上，躯在红焰火中越来越淡，终至消失不见。

大周四万座佛寺，为永安公主祈福的明灯在一夕之间同时熄灭，再也无法燃。

蓬莱殿的太后似乎觉到什么，手中的镂空金香啪的一声，掉到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