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居(2/3)

又怕被素女看见，岂不是显得他很在意她的评价。只好从旁捡起一张缣帛，遮住脸，端详着看：“小村妇，你的字也还可以呀，比朕想象得要好。”

她掩住心的想法，悠悠问：“抄了这么多，可学到什么？”

“皇太后驾到！”

素女还辩护：“以无心度有，一切方便即是。倘若他们能从中寻到一星半儿大，不就很好了吗？”

幸好，太后注意力并不在她上，她径直冲皇帝问话：“哀家许久未探视你，在什么呢？”

李霁只能看见方扣翘尖的鞋舄，绣连绵不绝的云纹，缠枝的卉里盘金线绦，依旧是这么巧、这么华。

李霁看她这副笃信模样，心里不由得生火来，盯着她红艳滴的两扇在讲什么什么法的，不知是于愤怒还是，一心要迎上去，堵住她的才是。还未成行，外大喊：

李霁颇自矜地说：“那是，朕的字一向很好。”昔年太监国，为不让臣看轻了他，苦苦练过，宗室群臣的盛赞也得了许多。可是一回躺在一个女人上听她夸，语极直率，嘴角几乎压不去。

这是自他卧病以来，第一次见到太后本人。

素女亦拜倒在地上，浑了冷汗，方才皇帝躺在她上，太后多半是看见了，不禁一窘。倘若要治她蛊惑君王之罪，她要如何辩白？

李霁面一惊，连忙从她上挣腾起来，放缣帛，伏拜倒：“儿参见皇太后。”

太后想到这里，吃了一惊——她近来总是不自觉将这两个儿比对。

前尘往事浮上心，太后一时无言。那时皇帝倒不曾怨恨她对他苛刻，还仍旧乖顺刻苦，在她的教养规训，把书练得技惊四座。

她阖眸，虔诚模样，一时秀低垂，静如一朵莲样，不施粉黛，清涟婉转。

太后随手拾起一张，端详片刻。皇帝的书功夫极，从前在东练得很辛苦，连芳姑看到了，也忍不住对太后讲，娘娘，要不要让殿歇息一会儿呢，还怕劳累坏了呢。太后那时为中，则是一摆手，摇摇说，君临天，教化万民，岂能不以作则？心正则笔正，乃可为法。

太后在向他走来。

呢。”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，叹，“唉，妾是个山野村妇，倘不是了士，连字也未必能识得。陛这一笔一画好几个波棱，写得太好了，妾不知怎么学来！”

素女笑笑：“别的还其次，抄经肯定是写得最工整的，从前还要散给信众读，他们有的也不认字，还要减笔换字，甚至脆打一个圈。妾这回虽则尽力注意，还希望不要混来从前的习惯才好。”

他忍不住咬牙关，颌线微微绷直，但终于，在太后发觉之前，制自己放松了来。

太后的目光从案上的缣帛上过，讶异令她的眉簇起：“你抄这个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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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垂着盯着它，不禁幻想这双华贵富丽的鞋履锦章，在帏前帐后接受官员议事，锦章一定闹、繁忙，和冷清的玄元殿，天壤之别。锦章前熙熙攘攘，报奏呈事，殷勤来往的，是原本属于他的百官臣僚。

“哼。”李霁揣怀中她的手，“遇难则避，遇险则逃。这也算作传播真义吗？”

太后冷冷地笑：“你能

她嘴角一难得的轻松笑意，前不自觉飘起前两天看禹王请安奏牍上的隶字，的确没有皇帝的好。虽则都是她所，天赋也分呢。

皇帝敛容垂眸，答：“经中意，儿浅薄，岂能轻易探得？只是写着写着，心静来，许多事兴许就想得开些。好多从前执着的事，如今看像是庸人自扰，反倒误了他人命，是不应该。”

皇帝轻叹一气，怅然地说：“儿心，素女说，抄经能让心清静一些。玄元殿里冷寂，抄经文倒也打发时间。”

皇帝答：“儿在抄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