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头乱成一团,哭的哭,闹的闹,企图爬到固安县主身侧求情的匍匐在地上,也不知隔了多久,其间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,“...不...不要...是我...是我...不干她们的事!”
含钏一抬头,果不其然,那个一直很慌张的妇人。
固安县主神色很淡,挥挥手,百折带着其余人退下,拾柒和小双儿一左一右冲上前去,把那个妇人架了过来。
那妇人面颊凹陷,头发枯黄,颧骨很高,看上去不像是纯正的中原女人,倒有一些鞑子血统。
妇人泪水涟涟,手仍藏在袖中,哭得肩头耸动,不能自抑,说了一口不太流畅的官话,“是我...是我凿的船!是我!和她们都没有关系...您若把她们放回北疆...二花父亲会把她拿去典钱喝马奶酒,丽古日的丈夫会再把她卖出去,卖到烂帐篷里...”
“您...您说了要把我们带回大魏的,以神明为誓,您要说话算数...”
固安县主眼神未见悲悯,杀伐果断地一抬手,拾柒双手狠狠捏住那妇人的下颌,强迫她抬起头来。
“什么二花,什么丽古日,你凿船的时候,可曾想过她们?可曾想过会拖累她们?”
固安县主把那沓纸重重地拍在了桌上,“鞑子强迫了你母亲生下的你,你从小像个畜生一样在马厩里帮忙,后来被南部部落里的一个小帐头看中,强迫纳了你。这次南部和西琼部落内斗,你那男人死了,家里的大房就把你卖给了人牙,若不是我买下你,你以为你在哪儿?”
第四百四十六章 炙烤羊腿肉(下)
“你只会从这个帐篷睡到那个帐篷!从这个男人身下转到那个男人身下!直到发烂发臭!直到你死!你都是鞑子的玩意儿!直到你死!你都没改变你和你母亲的命运!”
固安县主冷笑一声,“是谁让你来的?南部部落?还是嘎尔布?还是其他部落?埋伏在我身边想做什么?取我性命?还是刺探西琼部落的未来?”
含钏挺直脊背坐在一旁。
她...真切地感受到了固安县主一身的杀伐之气。
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。
这个看上去慈和沉稳的和亲县主,如今浑身上下都流淌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。
含钏坚信,若固安县主此时手上有刀,必定挥刀下落,不见迟疑。
曹醒,不能比。
徐慨,也不能比。
含钏生起了一背的冷汗与鸡皮疙瘩,她眼见着堂下那个妇人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,手撑在地上瑟瑟发抖,似是下一刻就将昏迷倒地!
“奴...奴是被逼的!”
“在您得了赐婚旨意后,奴出门采买,被一个蒙面大汗拦了下来,给奴看了母亲贴身的香囊和发穗...让奴跟随您到京后,便趁机刺杀您。如果奴不做,奴的母亲就会被他们杀死!”
妇人满面泪水地摇头,“奴不愿意!奴不愿意的!您救了草原上数百个女人的命!奴不愿意的!”
妇人双手捂住胸口,面目诚挚且热烈地看向固安县主,“奴愿以神明起誓!如奴对您有半点杀心,奴死后堕地狱,受剥皮削骨之痛,生生世世不得转身!”
草原人以神明起誓,是最真挚的表达了。
草原人相信神明,更相信转世投胎,他们坚信此生受的苦难,必将化作下辈子的财富——此生受苦受累,下辈子便享乐享福,此生苦修茹素、一声低贱,下辈子便可为人上人。
有的草原人为此生受尽苦难,甚至还会将自己的牙用绳套住,另一端套在马蹄上,用马蹄向前跑的力量硬生生地拔掉长得好好的牙齿...
固安县主看着那妇人,“既是要杀我,你又为何凿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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