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床上辗转几次,终究难以眠,烦闷地撩开床帐,却见打扇的丫早已伏在脚塌上睡了过去,额鼻尖儿上都坠了一层细细的汗珠。暑日难熬,就算是人,醒了,这个季节怕也是再难睡过去,还不如自己去榭回廊那边借借气消一消暑,想到这她便床踩了鞋,随手披上一件外衣向外走去。
旃檀:诶?兄何此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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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陪你。我知这里憋闷,等有机会再带你去鹿醴,你的啊驹啊,猞猁鹞鹰都豢在那儿,你放心,有我在,一个都没少。”
天边悬着一将圆不圆的月,洒缕缕清辉,竟也无需灯。旃檀拢了外袍在园中游,的确比室凉不少,沿湖踱步,偶有和风掠过,卷起阵阵荷香,沁肺腑,无比舒畅。几只闲睡白鹭浮在湖间,见有人来,也不过是懒懒地抖了抖羽,微微扭从洲渚游莲叶,雪白鹭颤颤,倒像是星坠落在漆黑的面上。侘寂景,清芬馥郁,她竟一时痴了,不知自己是在天上或是人间,寻香而行,误一条剪径,两侧藕拥夹,芦苇篷茂悠,萤虫翩然飘忽,虫鸣螽跃,簌簌飒飒,耳畔仿佛仙乐渐起,果真仙境。
旃檀:(扇挡脸)哎呀呀,你怎么知了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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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晌她再不信自己听错,登时惊疑不定,非得去一探究竟不可,果然越走越,那女哀怜泣的声音便越明,竖起耳朵,又是一声:“嗯啊……”
时是仲夏良夜,星夜疏朗,却格外有些闷。旃檀早早回了房,合衣卧在榻上,不一会薄汗便覆了全——她一向畏,夏暑时节最难消受,饶是几扇窗都开了,也只是偶有微风扫着窗楣,不肯,闭卧听园中风叶婆娑,鸣虫喓喓,实比画饼充饥,适得其反。
毗:(怒发冲冠)你个人吧!
毗:“痴怨鬼何必放过毗这个壮汉来找自己”嗯?这不是你说的?
她素矜傲自我,不把他人放在里,更不懂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狗理,之于男,视若玩,最是瞧不上女之中叁从四德之辈。可偏巧她家里就占了叁个,杨氏、素柔、和毗从北地娶来嫂的云氏。杨氏小门小,毫无脸顾忌,扮怯装柔弱,无所不行,带得素柔也不自重;她阿嫂更是个弱柳扶风的病秧,总是一副不知所措、不能自理的模样儿,可就这样的人,夜半叁更爬起床来却是得心应手,从边城飞安,一家都扒在郁家上虱似的甩不掉。云氏一向对兄唯唯诺诺、百般奉迎,一副讨好的小人嘴脸,同她那个卖女求荣的爹没什么分别,更可恨的是嫁过来数年,说话仍不敢大声,支支吾吾地无辜怯意,好像她兄毗是什么吃人的老虎,郁家是个待媳的火坑。
旃檀一惊,旋即嘲解一笑,自己竟这般胆小!要是什么痴怨鬼,何必放着毗这个壮汉来找自己?拢了外衫往回走,没想到耳侧又来了一声啜泣。
旃檀:(悄悄把毗画像贴在门上)京中有言,郁大郎可治小儿夜啼,想必也能震慑鬼怪
不知如此痴痴怔怔地行了有多远,湖上都开始起了清雾,旃檀才懵然醒来,自己竟已游逛了这么久,沿湖大半,不知不觉地都晃到了毗这儿来了,正转远路返回,便听夜风中好似卷了声如泣如诉的女声柔柔而来。
可历经了昨夜那一遭,她里就好像有什么变了,像是一颗从心儿里坏烂的桃儿,酿了甜腻到龌龊的腐坏,一想起她那嫂,就又禁不住回味起夜里,元禆又狠又凶,得她腹中又酸痛又甘,羞耻的快意像是烈酒一般昏了,叫她一时忘却了旧日,被他把握于掌间,丹心成一块糖饴,只剩暴涨的甜的和牵丝般不明就里的哀楚,那双幽的瞳盯得她浑酥颤栗,心里一阵阵慌惶惊惧,无力反抗,只能柔顺地依就他的摆布,意顺着颈爬上面庞,红得几乎要滴血来——她似乎也渐渐明白了自己阿嫂一见兄就缩手缩脚的缘故……其实她从前便应隐隐知晓其中缘故,只是未切验,终不知其中玄奥,可如今,她终也懂得了……
旃檀托腮,有一没一的了羹,倒想起元禆方才的话。
元禆又又亲了她鼻尖一回,在她腰垫了几个松的抱枕,把摆着早的小几挪到她跟前儿,一切“服侍”妥当才离去。只留可怜的庆云,已然从太弟殿的贴监“贬”为豹。旃檀招了招手,赏了他一把金锞示意他把碧娅带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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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她对着他就像她阿嫂在兄面前那般扭,是什么意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