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扑上前抱住叱罗信的脚踝,匍匐在地上,声泪俱地恳求:“阿耶!阿耶信我!您、您……我…我的死活自是不要,可毗、毗怎么办!他们杀了毗啊啊啊啊!!我的阿兄他也曾在北疆伴您左右,难您的心就不为他而痛吗?!外女可以回去皇太弟边的……元祉无,若他死了晋朝之主便是元禆!我也可以有孩的,我会有孩的!若元禆死了,晋朝之主定会是我的儿,那便也是叱罗的儿!”
博古萨上前来,又打开那麻袋,想要像来时那般将她装去驮回教坊司去。
“回去吧。乾踏缚,你不去幽云,就回到皇太弟边……也好好过日吧!往后的日还,何苦想不开作践自己?有些事,本君无法给你任何承诺,但毗的仇,本君亦不会忘。时机若到,你的心愿自会达成,只是你得有命活到看见那一日的时候……”叱罗信示意博古萨动手,又,“你想要木骨隶,我便给你。博古萨,一会儿告诉珞珈不必回来了,留在女公边好好服侍。”
呼寒邪上前一步:“小妹得好看,只是瞧着不大像姑母。”
叱罗信了:“哼,这两样从来不是不能并存。疯得清醒比疯得糊涂更可怕。”
旃檀虽然得和叱罗嫣不相像,但到底是她的骨血,一颦一笑、举止神态都有她的影,那模样叫他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。叱罗信又想起曾经在自己膝承嬉戏的女儿来,那般小又那般可,只是颇有些被自己坏了。只可惜一转大,如只卫,振振双翅,也不回地飞离了鲜卑的青山。还有毗,上一回他们饮酒打猎,好不快活。酣战初歇,骍驹之上,风姿岩岩,是他的孙儿,好一个落得如此潇洒的丰神儿郎!一赤红的发束成尾,俊茂如雄狮的鬃,发梢夕翻风飒,他一把抓住自己抛来的酒,豪放地轰饮而尽。几过后,白玉似的面上也浮了一层薄红,兴奋地向自己大叫:“阿耶!真是尽兴!只可惜我又要回去了。来年,毗还要同您再战!看我们爷儿俩谁打的多,谁先醉倒!”玉山将崩之态,犹若昨日,只可惜来年永远不会到来,他一个白发老又要送走黑发人。
“哈哈哈,阿耶别恼!”呼寒邪正了正脸,“我看她一时像是有些疯了,但听她说话,条理清晰,又觉得她并不糊涂。”
不敢声张的悲嗥像是野兽咙间发的低沉咆哮,压抑着撕裂的疼痛,却又要防备闻声追赶而来的猎狗。叱罗信着抬起她的脸来,模样实在是哭得可怜。
不得已被推迟……若阿耶您却还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,他利用多年往来的便利杀阿耶您个措手不及,将临海一举拿,又待如何?我虽不是养在阿耶边,里却到底留着一半叱罗的血,我不想叱罗如我郁家一般,再让我受一回灭族之痛……您觉得我疯我蠢我不孝顺,可那不全是为了我,而恐怕是因为您不先发制人就要为人所制!阿耶可千万小心,新帝共事不得,他最是狠狡猾!我知阿耶年事已,心系族人,或许无心征战……即便如此,想要维持一段时间的安宁也很简单,只是……恐怕还是要杀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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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原向来不喜女参与这些政事,她能说这许多来已是叫我刮目相看了。我觉着,她有些偏执,外那副言辞恳切的样…但心里如何谁又知晓?兴许早觉得活着没趣儿,萌了死志。若我是她,也不甘心就这么完了,偏得搅个大伙儿都不得安宁才好。”他来回互把着自己的两只手腕,不不慢地说,“虽然包藏祸心,但——她说的又未尝不是真的。至于嗣的事儿,啧,现在谈也是有些早了。不过,中原有兵法讲究个‘浑摸鱼’,反正晋王的一时半刻好不了,我们有的是时间。若是真的浑了,我们去那捕鱼人未尝不可。倒是您,都把珞珈给去了,还凶的,方才把小妹妹得哭哭啼啼,阿耶您说自己坏不坏?”
呼寒邪灵巧地躲开,恭恭敬敬又行了个礼:“全凭阿耶安排。”
梁上一影纵而,竟早是在上藏候多时。那人站起,是位材颀的风青年,一墨发未作装饰,随地披于脑后。他抬起,一张英俊面容,鼻薄,右被罩遮住,左边却只惑人心神的宝蓝眸,碧,微微一笑时自带几分轻佻。只见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,从容用鲜卑语回:“阿耶请讲。”
“我听够了!”叱罗信大怒,“还你真有什么见地。小女儿无知,不肯随我回去,在这里说来说去,仍是些疯话,白费功夫!博古萨,来把女公送回去!”
“没问你这个。别净打岔,一天没个庄重样儿。”
见二人离去,叱罗信才缓缓:“呼寒邪,来吧。”
“混球,别没大没小的。既然她不跟我们走,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。” 叱罗信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掌。
博古萨将旃檀收袋中,用后背一背,叁两又窜了去,消失于屋檐之上。
“你瞧瞧你这个小妹妹如何?”